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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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嚴然接到餘道電話之後差點從床上摔下去，她急匆匆的爬下床。不知道是不是過於著急，雖然盡力的克制了自己的音量，但是室友還是醒了。
“嚴然，你怎麽了？”室友從床上開了小燈，迷迷糊糊的問她。
嚴然現在毫無困意，隨手從衣櫃裏摸了一件衣服套上，現在在穿鞋。最後拿上了自己的手機。
“我有事情出去一趟。”
一直走到宿舍樓下，嚴然顯得很焦慮。餘道家裏沒有在A市，而是A市旁邊的一個小地方。餘道也只是比嚴然早一點接到了自己親戚的電話，才知道他媽媽出事了。
“叔叔，叔叔你能不能開一下門？”
樓下的宿管是一個beta大爺，脾氣向來不好。嚴然沖著窗戶口叫了一聲，那邊已經響起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大爺養的貓沖過來對她嘶牙，看上去對她的行為很不滿意。
“大晚上叫什麽？！”
“大爺，我有急事要出去，我家裏出了點事情我得馬上過去。”
“不行！自己回宿舍去，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大爺麻煩你了，真的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我非去不可。”
現在餘道就在醫院裏，他給嚴然打電話，這時候說明餘道很需要她。
“大爺拜托了。”
嚴然的聲音已經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樓下的大爺從來脾氣都不好，半夜被人叫起來現在更是在氣頭上。但是面對嚴然的乞求，大爺還是嘆了口氣，把卡丟給了嚴然。
“自己刷，被發現我要被罰錢的。”
“謝謝大爺！”
這個時間宿舍區早就熄燈了，嚴然一個人走在路上格外安靜。路上都是黑的，她用手機打了手電筒。學校很大，她是跑向校門口的。到了門口，女孩喘著氣彎腰。
晚上路上的車不算多，但是好在還有。對面的居民區有些都還亮著燈，嚴然伸手，招了一輛空車。
手機上有餘道發給她的定位，等到了地方，她見到了餘道。
就像是那天她在小巷子看到他的時候一樣，餘道是坐在地上的，但是現在少年更加的落寞。他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手術室裏還亮著燈。
醫院是不會休息的，生老病死，總有人為了延緩生命在匆匆忙忙。
嚴然不敢走過去，覺得自己眼眶發酸。其實餘道沒有告訴她，他媽媽具體出了什麽事情，但是等到了的時候，嚴然覺得自己的心裏已經有一個大概了。
女孩在旁邊看了一會，嚴然的頭發散亂還有些毛躁。剛才下床的時候隨便抓了幾把。身上穿著隨手抓的運動褲和T恤，連襪子都沒有穿，套上鞋子就過來了。
“餘道。”
蹲著的少年沒有回話，他把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嚴然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哭，起碼要堅強一些才能安慰餘道。少年最近瘦了不少，這個姿勢嚴然甚至能看到他突出的脊椎，餘道的肩膀還在抖動。
他伸手，抓住了嚴然的手腕。
少年的力氣格外的大，像是在努力克制什麽一樣，嚴然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發痛。好像這種痛可以和餘道相關聯。他的喜怒哀樂，在此刻，都傳達給了嚴然。
“我恨她，我真的恨她。要不是她，我的人生不會那麽差勁。”
“但是..怎麽會這樣？”似乎說不下去了，餘道開始崩潰的大哭。
餘道的母親自殺了，還不起高額的貸款，他母親死在了別人面前。催款的人一看鬧出人命，害怕負責，當天逃出了A市。
餘道心裏清楚，現在手術室亮起的光根本就是無用的。他現在不用還貸款，但是也沒了母親。
“我恨她好賭借了那麽多錢，但是我真的可憐她。”
“那天她和我吵架，問我是不是她死了我就會好受一點。”
“嚴然，我當時沒有否定。”
少年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上格外的悲涼，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嚴然的手腕，像是抓住他生命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開。
嚴然在此時選擇了當啞巴，因為她對於餘道再了解不過。他需要的是傾訴和安靜，一直到女孩的腿都站麻了。
她站在那裏等待著餘道的發洩，等待著他用力的去大哭，哭掉他覺得不想回憶的前二十多年，然後再重新站起來。
手術室的燈光還是滅了，餘道擡起了頭。嚴然看著他哭腫了的眼睛，她這才看到，少年腳上還穿著拖鞋。原來他接到消息的時候那麽的慌亂。
“家屬準備安排後事。”
有時候命運捉弄人，餘道在前一天，莫成蕭買了他的設計，借給他錢，他有機會能把債務還清。但是現在，兩人站在醫院裏，餘道面無表情的簽字。
每一張白紙，每一句話，都在告訴著餘道，他現在是一個人了。嚴然覺得她根本分擔不了餘道的這種悲痛，她能做的只是站著看，看餘道在他自己的生命裏掙紮。
但是嚴然拉不出他，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能緩解他的痛苦。她只能陪著他。
那天晚上，嚴然陪著餘道在醫院的長廊上坐到了天亮。兩人沒有什麽對話。
早上醫院門口的面館人不算多，醫院進進出出的都是人，生生死死，外人都不會在乎。
兩人在面館裏點了早餐，餘道要的特辣，嚴然也是。面對面的坐著，昨晚餘道一夜未眠，嚴然一直陪著他。早晨的風很涼爽，對比路人幹凈的裝束，那種代表著新一天朝氣的模樣，餘道和嚴然都顯得很狼狽。
“嚴然，最近我處理一下我母親後事。”
“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女孩沒說話，垂著眼眸吃了一口面。嘴巴發辣，甚至是刺痛的感覺能讓人清醒不少。
“沒事。”昨晚的大哭算是餘道做過最失控的事情了，嚴然也猜到少年不會再想讓她看到他那副模樣了。
“吃完後我就先回醫院，你回學校好好休息。”
“嚴然，幸好還有你。”
兩人第一次吃飯的時候話那麽少，說了幾句話，之後的時間都是在沈默。餘道回了醫院，嚴然也沒有執意過去，而是往學校的方向走了幾步。
站在公交站口，嚴然覺得自己渾身疲憊，最後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她的手機也快沒電了，百分之五的電或許回學校剛好關機。
上班族都坐上了去公司的班車，嚴然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個陌生的號碼。
“餵，您好。”女孩一夜未眠，因為缺水現在嘴唇發幹，喉嚨更是沙啞得不像話。
孟之秋握著手機的手一緊，聽著對面傳來的聲音，感覺嚴然的狀態並不太好。
他沒有說話。猶豫了很久，男人今早還是想給嚴然打個電話。
“餵？”嚴然皺了下眉，剛才因為吃了太多辣椒，現在咳嗽了幾聲。
“嚴然。”男人聲線溫柔。
孟之秋站在窗外，外面的綠樹開得很茂盛，一片生機。早晨的風很涼爽，昨晚房子裏的聚會沈浸之後是無限的安寧。
嚴然往後一靠，靠到了gg牌上。沈默了半天，聽到孟之秋的聲音嚴然不知為何有點鼻酸。
可能是因為一晚上的感情壓抑，女孩只是微小的吸了下鼻子，對面的孟之秋卻聽到了。
“你怎麽了？”他察覺到了女孩並不明顯的情緒。
嚴然沒說話，想著要和孟之秋斷開距離，或許就應該早點。聽到是孟之秋的聲音後，其實她都沒有力氣去驚訝了。渾身像是散架一樣，她現在只想倒頭就睡。
在男人問出那句話後，嚴然掛斷了電話。靠在gg牌前面，閉上了眼。這個位置，能夠遮蔽外面的陽光。
像是分界線一樣，嚴然疲憊的坐在這邊，而外面陽光耀眼。
突然被掛斷電話的孟之秋看了一眼手機，男人皺了眉。孟之秋還在家裏，男人來回踱步，看上去格外的焦慮。
坐在公交車站，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嚴然一直閉著眼。原本早晨清新的空氣變得很燥熱，女孩渾身不適，額頭上都是汗。她只覺得有人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那人的手指略微冰涼，在炙熱的室外，像是溪水流過一般。
嚴然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了孟之秋。
男人打著傘，現在的太陽有點毒辣，但是他身上卻很幹凈，連薄汗都沒有。孟之秋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頭發別在了耳後，黑色顯得他暴露在空氣裏的皮膚白凈透亮。
在路人都皺著眉，感受著高溫的對比下，孟之秋渾身的清爽好像顯得不太真切。
男人的手親昵的摸了下她的後頸，很有攻擊性的動作，但是孟之秋做出來卻意外的溫柔。
“這裏可不是睡覺的好地方。”
嚴然吸了下鼻子，有點鼻酸。
“給你買了酸奶，你應該會挺喜歡喝的。”
塞到手裏的酸奶是被冰凍過的，帶著讓人舒適的溫度。嚴然拿著酸奶，覺得身體都放松了不少。
看著坐著的女孩，孟之秋站在她面前，把嚴然摟在了自己的懷裏。男人身上帶著好聞的清香，孟之秋彎了腰，讓嚴然靠在他的胸口。
肌肉緊實有力。嚴然拽著他的衣服，一直到孟之秋覺得自己的衣服有點濕潤。今天無論是誰出現在這裏，哪怕只是普通的同學，嚴然覺得自己都難以克制情緒。
只是剛好，孟之秋過來了。
“在他面前我不能哭。”
“哪怕我真的覺得愧對他，我真的不希望我的朋友不開心。”
“我甚至不知道怎麽去和他分擔。”
一直壓抑在心裏的情緒終於爆發，只是因為這個時候有人給嚴然一個依靠。餘道太難過，所以嚴然不能哭，她要當被傾訴的對象，她要學會堅強，然後讓餘道有安全感。
但是她在孟之秋面前永遠不用這樣，因為男人身上總會有種包容的氣質。好像她說什麽，男人都會接受。雖然他是人們認為需要被保護的Omega。
孟之秋垂著眼眸，手指摸著女孩的脖頸，略低的體溫給女孩帶來了一點清爽。
“你現在可以好好休息。”
因為他來了。
嚴然實在是太累了，有種哪怕是馬路邊上她都想直接躺在地上就睡的沖動。特別是在孟之秋出現後，抱著男人，嚴然突然有一種安全感。孟之秋的腰肢纖細，抱起來很有力，靠在他身上很舒適。
女孩覺得頭腦眩暈，有種低血糖乏力的感覺。
迷迷糊糊的，嚴然倒在了一個地方。通宵過後頭腦傳來一股刺痛，特別是在嚴然生活作息一向很規律的情況下。
嚴然睡得沒什麽意識。醒來的時候女孩的視線看著陌生的車頂，她慢慢的皺了眉，最後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熟悉的背影。嚴然一下坐了起來。
她睡在孟之秋車的後座上，男人從反光鏡裏看了她一眼。
“醒了？”孟之秋的聲音很輕柔。
嚴然楞了很久，好像因為剛才太累，喪失了思考能力。而現在，女孩顯然清醒不少。車沒有開，被孟之秋停在了路邊。
“餓了嗎？”還沒有等嚴然說什麽，孟之秋就自然的開了口。
男人轉身，一塊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懷裏。
“你剛才好像有點低血糖，我去給你買了巧克力。”
“還買了點水果，洗幹凈了。”
好像兩人是再熟悉不過的關系。
女孩坐在後座有點尷尬，覺得自己好像又欠下孟之秋人情，但偏偏太陽穴傳來的刺痛讓她沒什麽理智的意識。
女孩的手放在了車門的開關上，孟之秋掃到了她的小動作。
“讓你躺了一會，不請我吃個飯嗎？”這句話有些接近於玩笑話。
“我..只是想去公交車站拿我的手機。”
男人笑了一聲，從副駕駛座把手機遞給了嚴然。
“我看起來像粗心大意的人嗎？”
外面的太陽很大，嚴然覺得如果以自己剛才的狀態，說不定都不能撐著回學校。也好在孟之秋出現。
看著身後嚴然抿著唇的模樣，面露猶豫。孟之秋看著反光鏡的眼眸低垂了下來。
“那麽說好像會顯得我有些貪心。”男人的語氣有點自嘲。
“我請你吃飯吧。”這句話是嚴然主動說的。
拋開孟之秋在剛才嚴然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其實在這之前，男人確實很照顧她。而且睡在別人車裏那麽久的也是她。
“好啊。”男人露出了燦爛的笑意，這幾天陰沈的心情好像一下放晴。
車裏溫度適中，空調吹來的風很涼爽。車上還帶著清淡的熏香。
“你想吃什麽？”嚴然看著前座的男人。
“上次那家壽司店你還想去嗎？”
嚴然伸手揉了一下太陽穴。
“我都可以的。”
“嗯..就只是吃飯，而已。”猶豫了一下，嚴然多說了一句。
原本準備開車的男人一下把方向盤握緊，肌肉有點僵硬。最後還是啟動了車，輕輕的轉著方向盤，手指慵懶的搭在上面。
“嗯。”孟之秋的語氣還是和剛才一樣溫和，男人傳來的悶哼很低沈，嚴然也聽不出他現在什麽情緒。
和孟之秋第一次吃飯的地方還是沒有變，店裏裝修精致幹凈。嚴然還沒有開口，店員就開了包間。嚴然昨晚很累，早上又在面館吃了特辣，現在胃有點抽痛。
不過女孩只是微微皺了眉，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坐在了孟之秋對面。男人自然的倒了一杯溫茶，遞到了嚴然面前。
茶有股清香，花香和茶香的混合氣味。空調吹來的風讓嚴然吸了下鼻子。其實孟之秋不知道嚴然昨晚去做什麽，聽到嚴然的異常，他也是迅速找人問女孩的位置。
掃了一眼嚴然露出的白皙手腕，孟之秋把菜單遞給了她。
“吃什麽？”
“你喜歡吃什麽就點吧。”嚴然一直和他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哪怕孟之秋這一次心裏有什麽，他也沒有表現出來。拿著菜單翻了一下。
嚴然臉色突然有點發白，女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抱歉，我出去一下。”
“你怎麽了？”孟之秋皺著眉看著她。
看著男人起身要跟著她的樣子，嚴然立馬擡手止住了孟之秋的動作。
“沒事，你別跟著我。”說完女孩出了包間。
嚴然走到門口，問了店員哪裏有藥店，好在附近就有，她直接從店裏走出去。
孟之秋坐在座位上，男人原本溫柔的眉眼在嚴然走了之後，變得沒什麽表情，嘴角自然的垂著，看上去還有些落寞。嚴然的手機在震動。
她出去的時候太匆忙，手機放在桌子上。女孩的手機界面已經變得黯淡了，說明所剩的電量很少。
孟之秋還是看到了來電顯示。【莫成蕭】
男人坐在對面看著眼前的手機，別在耳後的長發被他用食指撥弄了一下，伸出的手指纖細，指甲打理得很整齊，像是在打發無聊的時間一樣。
視線註視著嚴然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直到最後，孟之秋微微瞇了眼。男人的手指伸過去，猛的滑動到了掛斷的一端。
與此同時，嚴然的手機也因為沒有電關機了。
果然他離大度還是差得太遠了。
孟之秋坐了一會，有些擔心嚴然剛才的狀況，他給店員打了招呼就走出了店門。剛好碰上彎腰站在店不遠處的嚴然。
嚴然自己買了藥。付款的時候才發現沒帶手機，好在這條褲子裏有現金。剛才在藥店急急忙忙的塞進去幾顆。想著孟之秋還在等，她又回來了，走到一半胃絞痛得厲害，女孩也只能彎著腰在路上緩了幾秒。
“嚴然。”孟之秋叫了她一聲。
“你怎麽了？”
“我沒事。”嚴然還在彎著腰，像剛才一樣，她擡了手，試圖阻止孟之秋接近她，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
面前的少女估計因為胃痛，現在處於半蜷縮的狀態，她是站著的，但是彎著腰。幾乎在嚴然對他做出拒絕舉動的下一秒，孟之秋就咬緊了後槽牙。
如果適當的保持距離，能讓他和嚴然的關系有緩和，能讓嚴然不要討厭他，那麽孟之秋會去做。
但是現在，不行。
猛的，孟之秋把嚴然橫抱起來。原本因為胃痛還有疲憊渾身不適的嚴然，被嚇得清醒了幾分。她居然被一個Omega公主抱了。
周圍的路人偶爾轉頭過來觀察兩人，嚴然掙紮了一下。
“你幹什麽？”
“帶你去醫院。”
“你先放我下來！”覺得被路人打量讓嚴然不適，所以女孩也只能強忍身體的痛感試圖掙脫孟之秋的束縛。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想開口說什麽，但是看到嚴然，還是把話都憋回去了。
嚴然應該早點認識到，他不是會害羞的Omega。從一開始，就不是。
車就停在不遠處，孟之秋車的車門已經被侍者打開了。男人把嚴然放到了後座。
另一個beta把嚴然的包和手機都遞給了他。
“老板今天不吃嗎？”
“有事。”
嚴然到現在都不知道，兩人第一次去的這家店，從最開始就是孟之秋開的。
醫院裏，孟之秋出去給嚴然買了一點東西，溫熱的稀飯正適合現在犯了胃病的女孩。男人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她還吊著吊瓶，臉色有點發白。
他很討厭來醫院，剛才坐下的椅子被他擦了幾遍。暴露在空氣的皮膚現在有些不適，但是孟之秋還是忍下了這種感覺。
男人用遙控器把空調調到了適中的溫度。
“現在感覺怎麽樣？給你買了點吃的。”
“醫生讓你以後早上不要吃刺激性很強的食物。”
“好多了，謝謝。”嚴然沒什麽力氣，其實想閉著眼睡一會。
嚴然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想著不要吵她休息，孟之秋準備離開，但是他起身的剎那，看到了病床旁邊床頭櫃上的單子。
嚴然自己去把錢交了。孟之秋喉結微微動了下，神色有點不明。女孩這種舉動顯然不想麻煩他，更顯得有種疏遠的感覺。
原本想走的孟之秋坐回了床邊。
“我陪著你。”
這一次嚴然沒有說什麽，閉上了眼。孟之秋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男人甚至沒有看手機。女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很纖細，她骨架很小。
直到躺著的女孩傳來了悠長的呼吸，孟之秋突然有點感嘆。如果嚴然需要時間，兩人的關系才會進步，那麽他其實不建議多用時間在她的身上。
女孩的睡姿沒什麽防範性。露出的掌心白皙，男人看著她，臉上露出的溫柔第一次那麽真實。直到確定嚴然已經完全睡著了，孟之秋把手伸了過去。
比起嚴然，他的手掌更大。女孩的手指線條流暢，孟之秋手指纖長。男人輕輕的把手搭上去，和女孩十指相扣。
沒想到嚴然下一秒睜開了眼，一向從容的孟之秋耳朵發紅，慌亂的把手猛的抽了回來。有種被發現的窘迫感。男人的手指抓著自己的褲子，他迅速的轉移了視線，沒有和嚴然對視。
“孟之秋，我好像忘記說謝謝了。”謝謝他能在嚴然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能讓她在想崩潰大哭的時候給她靠一會。
他在嚴然的臉上看到了露出的淡淡笑意。
“你說過了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孟之秋隨意的開了口。
男人一時喉嚨發緊，曾經覺得他已經完全對她了如指掌，但是當嚴然對他露出一點溫和的姿態的時候。他竟然有點受寵若驚。孟之秋抿了唇，成熟的男人多了點青澀感。
“但是你真的是Omega嗎？”居然可以橫抱起她。
剛才窘迫的孟之秋恢覆了一些，站起來給嚴然倒了一杯溫水。
“當然。”
嚴然好像有點理解了，原來強勢也是孟之秋的一部分。但是不可否認，男人對她的溫柔又是真實的。她倒是第一次看到總是對什麽事情都很從容的孟之秋露出這種慌亂的表情，嚴然沒忍住多觀察了下。
“你餓了嗎？”孟之秋轉移了話題。
粥帶著清香，嚴然坐在床頭小口的喝著粥。孟之秋把發別在耳後，露出的五官漂亮精致，這一次，嚴然沒有躲避他的視線。
兩人的氛圍已經變得有些緩和，但是這一次的孟之秋，沒有再急於求成。他突然更了解嚴然的性格。男人抿著唇不想讓自己愉悅的心情表現得太明顯。只要有緩和，他就能和嚴然更進一步。
想到這裏，孟之秋這些日子所有的不悅都清空。醫院裏，他最厭惡的消毒水的氣息都變得好聞了不少。
看著嚴然安靜的吃粥，男人的視線越發溫柔，想把所有好東西都遞給她。
“還想吃嗎？”
孟之秋：摸到手了摸到手了摸到手了！
孟之秋：好想把好東西都給嚴然吃。
嚴然：....不要男媽媽！
孟之秋白切黑是真的，他對別人表面溫和，心裏其實很不屑。但是他對嚴然的喜歡和溫柔都是真實的。他不會想心機獲得嚴然的喜歡，他對嚴然的喜歡都是實打實的。
莫成蕭對嚴然的接近更多來自於一種目的性，他在嚴然身上看到了她對餘道的感情，看到了一些他很喜歡的品質。他會想把嚴然搶過來，想讓嚴然只看著他。
兩個人其實占有欲都超強，孟之秋的占有欲表現在他想和嚴然在一起，但是莫成蕭的占有欲來自一種破壞的心理。看著嚴然和餘道好，和孟之秋好，他會想把嚴然搶過來，然後享受別人仇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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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然接到餘道電話之後差點從床上摔下去，她急匆匆的爬下床。不知道是不是過於著急，雖然盡力的克制了自己的音量，但是室友還是醒了。
“嚴然，你怎麽了？”室友從床上開了小燈，迷迷糊糊的問她。
嚴然現在毫無困意，隨手從衣櫃裏摸了一件衣服套上，現在在穿鞋。最後拿上了自己的手機。
“我有事情出去一趟。”
一直走到宿舍樓下，嚴然顯得很焦慮。餘道家裏沒有在A市，而是A市旁邊的一個小地方。餘道也只是比嚴然早一點接到了自己親戚的電話，才知道他媽媽出事了。
“叔叔，叔叔你能不能開一下門？”
樓下的宿管是一個beta大爺，脾氣向來不好。嚴然沖著窗戶口叫了一聲，那邊已經響起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大爺養的貓沖過來對她嘶牙，看上去對她的行為很不滿意。
“大晚上叫什麽？！”
“大爺，我有急事要出去，我家裏出了點事情我得馬上過去。”
“不行！自己回宿舍去，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大爺麻煩你了，真的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我非去不可。”
現在餘道就在醫院裏，他給嚴然打電話，這時候說明餘道很需要她。
“大爺拜托了。”
嚴然的聲音已經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樓下的大爺從來脾氣都不好，半夜被人叫起來現在更是在氣頭上。但是面對嚴然的乞求，大爺還是嘆了口氣，把卡丟給了嚴然。
“自己刷，被發現我要被罰錢的。”
“謝謝大爺！”
這個時間宿舍區早就熄燈了，嚴然一個人走在路上格外安靜。路上都是黑的，她用手機打了手電筒。學校很大，她是跑向校門口的。到了門口，女孩喘著氣彎腰。
晚上路上的車不算多，但是好在還有。對面的居民區有些都還亮著燈，嚴然伸手，招了一輛空車。
手機上有餘道發給她的定位，等到了地方，她見到了餘道。
就像是那天她在小巷子看到他的時候一樣，餘道是坐在地上的，但是現在少年更加的落寞。他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手術室裏還亮著燈。
醫院是不會休息的，生老病死，總有人為了延緩生命在匆匆忙忙。
嚴然不敢走過去，覺得自己眼眶發酸。其實餘道沒有告訴她，他媽媽具體出了什麽事情，但是等到了的時候，嚴然覺得自己的心裏已經有一個大概了。
女孩在旁邊看了一會，嚴然的頭發散亂還有些毛躁。剛才下床的時候隨便抓了幾把。身上穿著隨手抓的運動褲和T恤，連襪子都沒有穿，套上鞋子就過來了。
“餘道。”
蹲著的少年沒有回話，他把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嚴然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哭，起碼要堅強一些才能安慰餘道。少年最近瘦了不少，這個姿勢嚴然甚至能看到他突出的脊椎，餘道的肩膀還在抖動。
他伸手，抓住了嚴然的手腕。
少年的力氣格外的大，像是在努力克制什麽一樣，嚴然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發痛。好像這種痛可以和餘道相關聯。他的喜怒哀樂，在此刻，都傳達給了嚴然。
“我恨她，我真的恨她。要不是她，我的人生不會那麽差勁。”
“但是..怎麽會這樣？”似乎說不下去了，餘道開始崩潰的大哭。
餘道的母親自殺了，還不起高額的貸款，他母親死在了別人面前。催款的人一看鬧出人命，害怕負責，當天逃出了A市。
餘道心裏清楚，現在手術室亮起的光根本就是無用的。他現在不用還貸款，但是也沒了母親。
“我恨她好賭借了那麽多錢，但是我真的可憐她。”
“那天她和我吵架，問我是不是她死了我就會好受一點。”
“嚴然，我當時沒有否定。”
少年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上格外的悲涼，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嚴然的手腕，像是抓住他生命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開。
嚴然在此時選擇了當啞巴，因為她對於餘道再了解不過。他需要的是傾訴和安靜，一直到女孩的腿都站麻了。
她站在那裏等待著餘道的發洩，等待著他用力的去大哭，哭掉他覺得不想回憶的前二十多年，然後再重新站起來。
手術室的燈光還是滅了，餘道擡起了頭。嚴然看著他哭腫了的眼睛，她這才看到，少年腳上還穿著拖鞋。原來他接到消息的時候那麽的慌亂。
“家屬準備安排後事。”
有時候命運捉弄人，餘道在前一天，莫成蕭買了他的設計，借給他錢，他有機會能把債務還清。但是現在，兩人站在醫院裏，餘道面無表情的簽字。
每一張白紙，每一句話，都在告訴著餘道，他現在是一個人了。嚴然覺得她根本分擔不了餘道的這種悲痛，她能做的只是站著看，看餘道在他自己的生命裏掙紮。
但是嚴然拉不出他，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能緩解他的痛苦。她只能陪著他。
那天晚上，嚴然陪著餘道在醫院的長廊上坐到了天亮。兩人沒有什麽對話。
早上醫院門口的面館人不算多，醫院進進出出的都是人，生生死死，外人都不會在乎。
兩人在面館裏點了早餐，餘道要的特辣，嚴然也是。面對面的坐著，昨晚餘道一夜未眠，嚴然一直陪著他。早晨的風很涼爽，對比路人幹凈的裝束，那種代表著新一天朝氣的模樣，餘道和嚴然都顯得很狼狽。
“嚴然，最近我處理一下我母親後事。”
“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女孩沒說話，垂著眼眸吃了一口面。嘴巴發辣，甚至是刺痛的感覺能讓人清醒不少。
“沒事。”昨晚的大哭算是餘道做過最失控的事情了，嚴然也猜到少年不會再想讓她看到他那副模樣了。
“吃完後我就先回醫院，你回學校好好休息。”
“嚴然，幸好還有你。”
兩人第一次吃飯的時候話那麽少，說了幾句話，之後的時間都是在沈默。餘道回了醫院，嚴然也沒有執意過去，而是往學校的方向走了幾步。
站在公交站口，嚴然覺得自己渾身疲憊，最後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她的手機也快沒電了，百分之五的電或許回學校剛好關機。
上班族都坐上了去公司的班車，嚴然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個陌生的號碼。
“餵，您好。”女孩一夜未眠，因為缺水現在嘴唇發幹，喉嚨更是沙啞得不像話。
孟之秋握著手機的手一緊，聽著對面傳來的聲音，感覺嚴然的狀態並不太好。
他沒有說話。猶豫了很久，男人今早還是想給嚴然打個電話。
“餵？”嚴然皺了下眉，剛才因為吃了太多辣椒，現在咳嗽了幾聲。
“嚴然。”男人聲線溫柔。
孟之秋站在窗外，外面的綠樹開得很茂盛，一片生機。早晨的風很涼爽，昨晚房子裏的聚會沈浸之後是無限的安寧。
嚴然往後一靠，靠到了gg牌上。沈默了半天，聽到孟之秋的聲音嚴然不知為何有點鼻酸。
可能是因為一晚上的感情壓抑，女孩只是微小的吸了下鼻子，對面的孟之秋卻聽到了。
“你怎麽了？”他察覺到了女孩並不明顯的情緒。
嚴然沒說話，想著要和孟之秋斷開距離，或許就應該早點。聽到是孟之秋的聲音後，其實她都沒有力氣去驚訝了。渾身像是散架一樣，她現在只想倒頭就睡。
在男人問出那句話後，嚴然掛斷了電話。靠在gg牌前面，閉上了眼。這個位置，能夠遮蔽外面的陽光。
像是分界線一樣，嚴然疲憊的坐在這邊，而外面陽光耀眼。
突然被掛斷電話的孟之秋看了一眼手機，男人皺了眉。孟之秋還在家裏，男人來回踱步，看上去格外的焦慮。
坐在公交車站，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嚴然一直閉著眼。原本早晨清新的空氣變得很燥熱，女孩渾身不適，額頭上都是汗。她只覺得有人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那人的手指略微冰涼，在炙熱的室外，像是溪水流過一般。
嚴然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了孟之秋。
男人打著傘，現在的太陽有點毒辣，但是他身上卻很幹凈，連薄汗都沒有。孟之秋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頭發別在了耳後，黑色顯得他暴露在空氣裏的皮膚白凈透亮。
在路人都皺著眉，感受著高溫的對比下，孟之秋渾身的清爽好像顯得不太真切。
男人的手親昵的摸了下她的後頸，很有攻擊性的動作，但是孟之秋做出來卻意外的溫柔。
“這裏可不是睡覺的好地方。”
嚴然吸了下鼻子，有點鼻酸。
“給你買了酸奶，你應該會挺喜歡喝的。”
塞到手裏的酸奶是被冰凍過的，帶著讓人舒適的溫度。嚴然拿著酸奶，覺得身體都放松了不少。
看著坐著的女孩，孟之秋站在她面前，把嚴然摟在了自己的懷裏。男人身上帶著好聞的清香，孟之秋彎了腰，讓嚴然靠在他的胸口。
肌肉緊實有力。嚴然拽著他的衣服，一直到孟之秋覺得自己的衣服有點濕潤。今天無論是誰出現在這裏，哪怕只是普通的同學，嚴然覺得自己都難以克制情緒。
只是剛好，孟之秋過來了。
“在他面前我不能哭。”
“哪怕我真的覺得愧對他，我真的不希望我的朋友不開心。”
“我甚至不知道怎麽去和他分擔。”
一直壓抑在心裏的情緒終於爆發，只是因為這個時候有人給嚴然一個依靠。餘道太難過，所以嚴然不能哭，她要當被傾訴的對象，她要學會堅強，然後讓餘道有安全感。
但是她在孟之秋面前永遠不用這樣，因為男人身上總會有種包容的氣質。好像她說什麽，男人都會接受。雖然他是人們認為需要被保護的Omega。
孟之秋垂著眼眸，手指摸著女孩的脖頸，略低的體溫給女孩帶來了一點清爽。
“你現在可以好好休息。”
因為他來了。
嚴然實在是太累了，有種哪怕是馬路邊上她都想直接躺在地上就睡的沖動。特別是在孟之秋出現後，抱著男人，嚴然突然有一種安全感。孟之秋的腰肢纖細，抱起來很有力，靠在他身上很舒適。
女孩覺得頭腦眩暈，有種低血糖乏力的感覺。
迷迷糊糊的，嚴然倒在了一個地方。通宵過後頭腦傳來一股刺痛，特別是在嚴然生活作息一向很規律的情況下。
嚴然睡得沒什麽意識。醒來的時候女孩的視線看著陌生的車頂，她慢慢的皺了眉，最後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熟悉的背影。嚴然一下坐了起來。
她睡在孟之秋車的後座上，男人從反光鏡裏看了她一眼。
“醒了？”孟之秋的聲音很輕柔。
嚴然楞了很久，好像因為剛才太累，喪失了思考能力。而現在，女孩顯然清醒不少。車沒有開，被孟之秋停在了路邊。
“餓了嗎？”還沒有等嚴然說什麽，孟之秋就自然的開了口。
男人轉身，一塊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懷裏。
“你剛才好像有點低血糖，我去給你買了巧克力。”
“還買了點水果，洗幹凈了。”
好像兩人是再熟悉不過的關系。
女孩坐在後座有點尷尬，覺得自己好像又欠下孟之秋人情，但偏偏太陽穴傳來的刺痛讓她沒什麽理智的意識。
女孩的手放在了車門的開關上，孟之秋掃到了她的小動作。
“讓你躺了一會，不請我吃個飯嗎？”這句話有些接近於玩笑話。
“我..只是想去公交車站拿我的手機。”
男人笑了一聲，從副駕駛座把手機遞給了嚴然。
“我看起來像粗心大意的人嗎？”
外面的太陽很大，嚴然覺得如果以自己剛才的狀態，說不定都不能撐著回學校。也好在孟之秋出現。
看著身後嚴然抿著唇的模樣，面露猶豫。孟之秋看著反光鏡的眼眸低垂了下來。
“那麽說好像會顯得我有些貪心。”男人的語氣有點自嘲。
“我請你吃飯吧。”這句話是嚴然主動說的。
拋開孟之秋在剛才嚴然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其實在這之前，男人確實很照顧她。而且睡在別人車裏那麽久的也是她。
“好啊。”男人露出了燦爛的笑意，這幾天陰沈的心情好像一下放晴。
車裏溫度適中，空調吹來的風很涼爽。車上還帶著清淡的熏香。
“你想吃什麽？”嚴然看著前座的男人。
“上次那家壽司店你還想去嗎？”
嚴然伸手揉了一下太陽穴。
“我都可以的。”
“嗯..就只是吃飯，而已。”猶豫了一下，嚴然多說了一句。
原本準備開車的男人一下把方向盤握緊，肌肉有點僵硬。最後還是啟動了車，輕輕的轉著方向盤，手指慵懶的搭在上面。
“嗯。”孟之秋的語氣還是和剛才一樣溫和，男人傳來的悶哼很低沈，嚴然也聽不出他現在什麽情緒。
和孟之秋第一次吃飯的地方還是沒有變，店裏裝修精致幹凈。嚴然還沒有開口，店員就開了包間。嚴然昨晚很累，早上又在面館吃了特辣，現在胃有點抽痛。
不過女孩只是微微皺了眉，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坐在了孟之秋對面。男人自然的倒了一杯溫茶，遞到了嚴然面前。
茶有股清香，花香和茶香的混合氣味。空調吹來的風讓嚴然吸了下鼻子。其實孟之秋不知道嚴然昨晚去做什麽，聽到嚴然的異常，他也是迅速找人問女孩的位置。
掃了一眼嚴然露出的白皙手腕，孟之秋把菜單遞給了她。
“吃什麽？”
“你喜歡吃什麽就點吧。”嚴然一直和他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哪怕孟之秋這一次心裏有什麽，他也沒有表現出來。拿著菜單翻了一下。
嚴然臉色突然有點發白，女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抱歉，我出去一下。”
“你怎麽了？”孟之秋皺著眉看著她。
看著男人起身要跟著她的樣子，嚴然立馬擡手止住了孟之秋的動作。
“沒事，你別跟著我。”說完女孩出了包間。
嚴然走到門口，問了店員哪裏有藥店，好在附近就有，她直接從店裏走出去。
孟之秋坐在座位上，男人原本溫柔的眉眼在嚴然走了之後，變得沒什麽表情，嘴角自然的垂著，看上去還有些落寞。嚴然的手機在震動。
她出去的時候太匆忙，手機放在桌子上。女孩的手機界面已經變得黯淡了，說明所剩的電量很少。
孟之秋還是看到了來電顯示。【莫成蕭】
男人坐在對面看著眼前的手機，別在耳後的長發被他用食指撥弄了一下，伸出的手指纖細，指甲打理得很整齊，像是在打發無聊的時間一樣。
視線註視著嚴然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直到最後，孟之秋微微瞇了眼。男人的手指伸過去，猛的滑動到了掛斷的一端。
與此同時，嚴然的手機也因為沒有電關機了。
果然他離大度還是差得太遠了。
孟之秋坐了一會，有些擔心嚴然剛才的狀況，他給店員打了招呼就走出了店門。剛好碰上彎腰站在店不遠處的嚴然。
嚴然自己買了藥。付款的時候才發現沒帶手機，好在這條褲子裏有現金。剛才在藥店急急忙忙的塞進去幾顆。想著孟之秋還在等，她又回來了，走到一半胃絞痛得厲害，女孩也只能彎著腰在路上緩了幾秒。
“嚴然。”孟之秋叫了她一聲。
“你怎麽了？”
“我沒事。”嚴然還在彎著腰，像剛才一樣，她擡了手，試圖阻止孟之秋接近她，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
面前的少女估計因為胃痛，現在處於半蜷縮的狀態，她是站著的，但是彎著腰。幾乎在嚴然對他做出拒絕舉動的下一秒，孟之秋就咬緊了後槽牙。
如果適當的保持距離，能讓他和嚴然的關系有緩和，能讓嚴然不要討厭他，那麽孟之秋會去做。
但是現在，不行。
猛的，孟之秋把嚴然橫抱起來。原本因為胃痛還有疲憊渾身不適的嚴然，被嚇得清醒了幾分。她居然被一個Omega公主抱了。
周圍的路人偶爾轉頭過來觀察兩人，嚴然掙紮了一下。
“你幹什麽？”
“帶你去醫院。”
“你先放我下來！”覺得被路人打量讓嚴然不適，所以女孩也只能強忍身體的痛感試圖掙脫孟之秋的束縛。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想開口說什麽，但是看到嚴然，還是把話都憋回去了。
嚴然應該早點認識到，他不是會害羞的Omega。從一開始，就不是。
車就停在不遠處，孟之秋車的車門已經被侍者打開了。男人把嚴然放到了後座。
另一個beta把嚴然的包和手機都遞給了他。
“老板今天不吃嗎？”
“有事。”
嚴然到現在都不知道，兩人第一次去的這家店，從最開始就是孟之秋開的。
醫院裏，孟之秋出去給嚴然買了一點東西，溫熱的稀飯正適合現在犯了胃病的女孩。男人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她還吊著吊瓶，臉色有點發白。
他很討厭來醫院，剛才坐下的椅子被他擦了幾遍。暴露在空氣的皮膚現在有些不適，但是孟之秋還是忍下了這種感覺。
男人用遙控器把空調調到了適中的溫度。
“現在感覺怎麽樣？給你買了點吃的。”
“醫生讓你以後早上不要吃刺激性很強的食物。”
“好多了，謝謝。”嚴然沒什麽力氣，其實想閉著眼睡一會。
嚴然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想著不要吵她休息，孟之秋準備離開，但是他起身的剎那，看到了病床旁邊床頭櫃上的單子。
嚴然自己去把錢交了。孟之秋喉結微微動了下，神色有點不明。女孩這種舉動顯然不想麻煩他，更顯得有種疏遠的感覺。
原本想走的孟之秋坐回了床邊。
“我陪著你。”
這一次嚴然沒有說什麽，閉上了眼。孟之秋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男人甚至沒有看手機。女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很纖細，她骨架很小。
直到躺著的女孩傳來了悠長的呼吸，孟之秋突然有點感嘆。如果嚴然需要時間，兩人的關系才會進步，那麽他其實不建議多用時間在她的身上。
女孩的睡姿沒什麽防範性。露出的掌心白皙，男人看著她，臉上露出的溫柔第一次那麽真實。直到確定嚴然已經完全睡著了，孟之秋把手伸了過去。
比起嚴然，他的手掌更大。女孩的手指線條流暢，孟之秋手指纖長。男人輕輕的把手搭上去，和女孩十指相扣。
沒想到嚴然下一秒睜開了眼，一向從容的孟之秋耳朵發紅，慌亂的把手猛的抽了回來。有種被發現的窘迫感。男人的手指抓著自己的褲子，他迅速的轉移了視線，沒有和嚴然對視。
“孟之秋，我好像忘記說謝謝了。”謝謝他能在嚴然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能讓她在想崩潰大哭的時候給她靠一會。
他在嚴然的臉上看到了露出的淡淡笑意。
“你說過了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孟之秋隨意的開了口。
男人一時喉嚨發緊，曾經覺得他已經完全對她了如指掌，但是當嚴然對他露出一點溫和的姿態的時候。他竟然有點受寵若驚。孟之秋抿了唇，成熟的男人多了點青澀感。
“但是你真的是Omega嗎？”居然可以橫抱起她。
剛才窘迫的孟之秋恢覆了一些，站起來給嚴然倒了一杯溫水。
“當然。”
嚴然好像有點理解了，原來強勢也是孟之秋的一部分。但是不可否認，男人對她的溫柔又是真實的。她倒是第一次看到總是對什麽事情都很從容的孟之秋露出這種慌亂的表情，嚴然沒忍住多觀察了下。
“你餓了嗎？”孟之秋轉移了話題。
粥帶著清香，嚴然坐在床頭小口的喝著粥。孟之秋把發別在耳後，露出的五官漂亮精致，這一次，嚴然沒有躲避他的視線。
兩人的氛圍已經變得有些緩和，但是這一次的孟之秋，沒有再急於求成。他突然更了解嚴然的性格。男人抿著唇不想讓自己愉悅的心情表現得太明顯。只要有緩和，他就能和嚴然更進一步。
想到這裏，孟之秋這些日子所有的不悅都清空。醫院裏，他最厭惡的消毒水的氣息都變得好聞了不少。
看著嚴然安靜的吃粥，男人的視線越發溫柔，想把所有好東西都遞給她。
“還想吃嗎？”
孟之秋：摸到手了摸到手了摸到手了！
孟之秋：好想把好東西都給嚴然吃。
嚴然：....不要男媽媽！
孟之秋白切黑是真的，他對別人表面溫和，心裏其實很不屑。但是他對嚴然的喜歡和溫柔都是真實的。他不會想心機獲得嚴然的喜歡，他對嚴然的喜歡都是實打實的。
莫成蕭對嚴然的接近更多來自於一種目的性，他在嚴然身上看到了她對餘道的感情，看到了一些他很喜歡的品質。他會想把嚴然搶過來，想讓嚴然只看著他。
兩個人其實占有欲都超強，孟之秋的占有欲表現在他想和嚴然在一起，但是莫成蕭的占有欲來自一種破壞的心理。看著嚴然和餘道好，和孟之秋好，他會想把嚴然搶過來，然後享受別人仇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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